【喻黄】悟空

祝18岁的喻文州生日快乐!

一个广告→喻黄&双花礼包

 

*百日喻黄Day 24

*全文1.1W+,架空,年下

 @暖玉落青烟2001,  @人间四月   两位姑娘的点文。伪黑社会伪狗血伪重圆【x不是,希望不要嫌弃

 

可笑吗?

爱你爱到化,

给你感化。

1

早上九点零三分的蓝雨街,又平又静。

挺拔的细叶榕舒展着郁葱的枝叶,像一把擎天绿伞,遮住炙热阳光,送来阵阵清凉。

黄少天悠哉游哉地步入荣耀警局,就撞上步履匆忙的卢瀚文。

“黄少,不好啦!”

“呸呸呸,一大早什么不好,我很好、很好。”黄少天加重语气强调。

今天吃到心心念念的虾饺、烧卖、排骨、流沙包、萝卜糕、凤爪,哪里不好,分明是太好。对对对,敢情就是我太好。

黄少天内心暗爽一下,迅速恢复严肃的表情。

“瀚文,究竟发生什么情况?”

“黄少,今天早上七时二十二分,接到报/警/电话,在蓝雨街58号31-2巷内发现一具鲜肉,已经送到法医室进行解/剖,具体情况未知。”卢瀚文一字不落地简述。

鲜肉,就是内行人所说刚死去不久的尸/体。

“郑轩呢?”黄少天微微皱着眉头。

“他刚从现场回来,在办公室。”卢瀚文说。

“让他先整理好材料,call齐其他人,四十分钟后, 我们在大会议室集合。”

黄少天交代完毕后,刚转身想往解剖室,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,他不由一愣。

“我是来报/案的,您好,我叫喻文州。”

 

2

“您好,我叫喻文州。”

站在黄少天面前的,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,有双明亮的黑眼。他抹去嘴角的血,淡然的说。

“给你。”黄少天捡起了书包,拍了拍,然后把书包还给他。

喻文州接过书包,只见上面还印着几个脏黑的脚印,显然地,有人趁刚才的混乱踩了几脚。他不语,默默地把书包背好。

少年很瘦,还没有发育完成,不够强壮,让人有保护的欲望。

 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,记得大喊,总会有人能听见的。你不喊,没有人会帮你。记住,我叫黄少天。”黄少天咧着嘴说。

喻文州闻言,抬起了头,仿佛一瞬间,有一道光,微微发亮,慢慢融入心底,微微的暖。

喻文州清楚地感受到对方伸出的手,触摸着自己的头发。

“喻文州,你要赶快变强哦!”

 

3

他好像变了。

黄少天定定地站着,定定地看着。

是他,他长大了,长高了。

喻文州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西装,笔直地站在那里。

直挺的背脊,修长的身材,是的,与他记忆中的少年不一样了。

“您好,我是来报/案的。”喻文州淡淡地说道。

平淡如水,就像是根本不认识黄少天一样。

黄少天嘴唇轻轻颤抖一下,右手一挥,说道:“阿远,带他去登记。”

 

早上十点五十一分的荣耀警/局,又热又燥。

摊在办公桌前有三份档案,一份是刚赶制出来的验/尸/报告,一份是郑轩提交的案/发现场报告,还有一份是喻文州的报/案记录。

黄少天犹豫几秒,还是先阅读起验/尸/报告。

被害人被叉子刺穿气管,致使喉头下方右侧的甲状腺峡受创出血,血液进入肺部,造成严重的呼吸困难,最后被血液淹死。死亡时间预计在凌晨一点至三点。除此以外,被害人无其他致命伤痕。凶/器是普通的银制叉子,上面无任何指纹痕迹。

周法医不爱说话,多余的话,他半句都不会多说。同样的,他的报告一如他本人,简洁明了。验/尸/报告没什么可疑点,黄少天又阅读起第二份文件。

第二份是案发现场报告,里面是案发现场及屋内摆设的详细记录和拍摄照片。被害人陈阳,30岁,西江人,刚出/狱不久。案发地点在一幢违章扩建的建筑三楼内,照片显示被害人身上充满暗红色的血块,乃至地板。血迹的位置显示被害人是坐在座子上遇害,血液自上而下流淌至地板。今早接到匿名人士的报/警电话,警方到达现场发现被害人的尸/体。

最后一份文件,是喻文州的。黄少天拿在手上,震惊又慌乱的情绪再次涌来。

闭上眼,他仿佛又听到那清朗的喊声。

 

4

“天哥。”

他开口叫唤黄少天。

黄少天回头,看着他。

他,鼻子被打歪了,鼻血直流,破裂的唇边也有鲜红的血迹。他,浑身的颤栗和粗喘的气息,就像一只脆弱又无助的小野兽。

“没事了。”黄少天俯下身,缓缓开口。

低沉的声音,就像煦日暖阳,温暖又安心。

少年颤抖着,啜泣着,缩在黄少天的怀里,不再挣扎。

 

又是喻文州。

一个月内,黄少天第三次遇见这位少年。

被围堵不吭声,放在别人眼里,也许是胆小怕事。但搁在黄少天这里,可就不管用。

几下拳头,几道功夫,七八个王八蛋就被摆平了。

“回去告诉你们老大,这人是我罩的,下次再敢来,就不怪‘妖刀’找事。”黄少天恶狠狠地呛道。

王八蛋们不忘落下“你们给老子记住”的狠话,之后狼狈地跑了。

“你怎么不喊呢?不长记性呢。”黄少天叹气,又摸了摸他的头。

头发真软诶!

少年紧紧闭着嘴,不发一言。

“哎,算了。你跟我来吧。”黄少天大手勾住少年的肩膀,和他一同走出巷口。

 

他们穿过几个街口,来到一幢旧式的老公寓。走过狭长的走廊,到达尽头。

喻文州微微挑了下眉,看着门牌号码,十楼之六。

六号门牌下,没有鞋柜,没有其他杂物。

不锈钢的大门,没有任何的装饰和标记,厚重且坚硬,隔断了外界的任意猜想。

黄少天将钥匙转了半圈,门就打开了,喻文州跟着进了门,又将门关上。

看着黄少天拿着酒精替他消毒后,再任由他在屋内自由游荡。

这是个不足三十平的屋子,在这小小的空间中,隔着一室、一厅、一厨、一卫,还有一个阳台。客厅的墙面贴着一朵盛开的向日葵,金黄色的大圆盘,充满倔强而耀目的生机。白色的墙、白色的沙发、木质的桌、木质的椅,屋主将这里收拾得很干净,简单又自在。

嗯,就像一个家,温暖的家。

“诺,给你。家里就只有这些剩菜。”

黄少天像变魔术一般地弄出一盘煎酿三宝,热气腾腾的。

喻文州抿着嘴,拿起筷子急急地吃着。

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吃相以及偶尔因咀嚼而扭曲的面孔,黄少天几乎忍不住地噗嗤笑了。

“我喊了。”喻文州把最后一块茄子吃完,才丢下一句话。

“什么?”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。

喻文州望着他,清冷的脸上有一抹微红,又重申一遍。

“救命,黄少天。”

 

5

“黄少天。”

冯宪君提高嗓音喊了一句。

叫声让黄少天一下子清醒过来,他抬头,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
冯宪君,荣耀警/局现任局长。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,可这枝花早年过度拼劲,后因公受伤转为行政,长年的政/务工作导致这位劳心劳力的局长已经开始显露中年危机,发际线上移、肚腩微凸,还得随身带上极速救心丸。

“少天,上头对这个案件非常重视, 希望你能尽早破案。”冯宪君语重心长地嘱咐。

“冯局,我一定尽力,你放心吧。”黄少天点头。

冯宪君朝四周张望一下,故意压低声音又道:

“我们怀疑,这跟十年前那宗案件有关。”

 

回忆起十年前那宗案件,黄少天是其中参与人之一。既然冯宪君的特意提醒,那势必存在某种程度上的关联性。他不由地想起今天重遇的那位。

——喻文州,Sky集团的行政总裁,亦是那宗案件的参与人之一。

黄少天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别后重逢的场景,只是,他从未曾知晓,原来,拒绝只是需要一道门扇。

当被告知对方正在重要会议中,暂无时间接受盘查。黄少天站在大堂前苦笑,明明可以一个电话的通知,怎么就冒冒失失地跑来。

或许,他只是着急想再见一面吧。

毕竟,十年,真是不长不短。

 

6

十年前,初秋。

无风的午后,黄少天打开水龙头,把快要热坏的脑袋伸到冰凉的水柱下,冲洗了好几秒,又仰头就着水龙头,张口吞了几口水,才把脸又抹了一遍。

一墙之隔,传来了吆喝喧闹的声音。那是市里有名的中学,校训是崇德向善。黄少天还记得老校长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激昂的模样,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什么内容。学历、背景什么的,都像他的身份一样,通通抹成一片空白。

唯一剩下的,只有——他,黄少天,今年十八岁,是蓝雨街的第二把手,人称“妖刀”。

他是个网/瘾/少年,长期蹲在网吧,使他早早学会察言观色保护自己。有次蓝溪阁的人来收保护/费,网吧老板粗声粗气地叫板,找了一大帮人反围堵。眼看现场仗势汹汹,黄少天竟拿着一张小板凳误打误撞救了蓝溪阁的人,那领头的人叫做魏琛。从此之后,他就进了蓝溪阁,跟了魏琛。魏琛的上头还有一个大佬,叫文仲平,靠着摸爬滚打、从跟班小弟成为帮会老大,树着蓝溪阁的旗子在G市纵横四十年。 

G市地理位置优越,连接内陆和海外,素有海上黄金路之称。东有文仲平,西有刘富贵,蓝溪阁与西江帮二分天下,互不干涉。可随着发展,两派暗自较劲,私下摩擦不断,隐隐有些波涛暗涌。

今天,黄少天去到管辖的一个盘口,对方不知哪来的胆量拒绝,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找了人来撑腰。这个月还剩下两周时间,万一上缴的金额不够,估计文大佬就要拿蓝雨街说事了。蓝雨街是蓝溪阁的管辖地盘,魏琛一直视他为接班人,在他进帮第二年,蓝雨街就交到他手上。蓝雨街是老城区,他管理方针一贯是“凡是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”,也正因为处处人情味,让他想保有一片净土。可现在,恐怕他也无能为力。

黄少天正发愁,就看到有人翻过围墙,动作熟练得一气呵成。围墙不高,黄少天以前也翻过,可当看清楚对方的样子,他还是呆了一秒。

喻文州。

汗水从他的身上流了下来,爬过了略显白皙的皮肤,浸湿了轻薄的制服。他微微喘了喘气,然后看见黄少天,忽然脸色一变。

“天哥。”他低头小声喊道。

“逃课了?”黄少天皱了皱眉头问。

他找了人了解过,之前骚扰喻文州的那群人是文广的手下,文广是文仲平唯一的儿子,整日胡作非为。堂堂的文大少爷偷偷摸摸地搞事,这点让他非常在意,于是他又派人调查了一下喻文州。喻文州是单亲家庭,和母亲住在蓝雨街,不仅学习成绩好,还长得不错,因此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他。对于这样一位资优生,很难想象跟蓝溪阁的文少爷会有什么交集。

“嗯,教室太闷,想出去走走。”喻文州回答道。

 

喻文州走过街口,转入巷口,进了地下街,又从另一个出口穿出来。他像只小松鼠一样钻过人潮,在人行道穿行,想尽办法远离黄少天,可无论怎么做,黄少天却总能轻松跟上,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。

“天哥,你能不能别跟着我?”喻文州冷声吐出一句。

“有吗?我只是刚好顺路而已。”黄少天摊开双手,歪着脑袋看着他。

走了三个街口,绕了五个巷子,穿了两条地下街,去你的顺路。

喻文州有些恼怒地瞪着黄少天。

“好吧,我承认,我是不放心。”黄少天微笑开口。

浅浅的笑,像夏日的向日葵。

喻文州喉头一紧。他知道他该远离黄少天,黄少天像光,而他是见不得光的人。

“你放心,我很安全。” 他强迫自己拉回视线,不敢看着对方。

“这是谁干的?”黄少天轻触着喻文州嘴角的淤青,直视着他。

“那不关你的事。”喻文州撇开了头,闪避对方的触碰。

“你是我罩的,不关我事关谁事?”黄少天恼了,忍不住更靠近他。

“拜托你走开,离我远一点!我不需要你罩,别再跟着我了!”喻文州用力推开他,怒瞪着他,低吼道。

真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小野兽,让人很想拥抱他。

缓缓的,黄少天抬起了头,将他拉入怀中,抱着。

温暖的声音,贴在他的耳畔,再次响起。

“你饿不饿,要不要吃煎酿三宝?”

 

7

“来份煎酿三宝吧。”

黄少天走进一家餐馆,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菜名。

“呃,这个……我可能要跟厨房确认一下,请您稍等片刻。”服务生礼貌鞠躬,然后离开。

等到黄少天回神,才恍然惊觉自己失言,这种廉价小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家四星级的餐馆上。待会服务生回来,他再重新点菜吧。

可三十分钟后,当服务生递上一盘煎酿三宝时,他还是有些惊讶不已。

低下头,他夹了一块茄盒,细细地品尝起来。

 

喻文州站在不远处,惴惴不安看着餐桌的那个男人。

他在慢慢地吃,很安静、很安静地吃,没有往日的半分嬉闹,像是带着面具,完全没有任何表情,沉默与紧张,在喻文州注视的距离之间游离。

然后,他吃完了整盘煎酿三宝,起身买了单。

餐馆经理忐忑地忍了三分钟,之后问了一句:“不好吃吗?”

“嗯?”黄少天停下了脚步,转身正视对方。

“煎酿三宝不好吃吗?”餐馆经理又重复一遍。

“好吃。”黄少天停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:“味道真令人怀念呢。”

餐馆经理抬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喻文州,得到对方首肯后,又躬身恭敬地向黄少天致谢。

黄少天走出几步,又返身回来,问道。

“请问,你们这里有牛奶外带么?”

 

8

黄少天拿着奶锅,从厨房出来。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的牛奶,就被倒进了两个玻璃杯。

十五岁还喝什么牛奶?太娘了!牛奶是大人作弄小孩的!肯定是!

喻文州看着旁边玻璃杯上乳白色的液体,暗暗想着。

“喻文州,你不动手,是想要我喂你吗?”黄少天问道。

“啊?不是,我喝。”喻文州百般嫌弃又不得不拿起玻璃杯。

“喂,喻文州,你身高多高?”

“一五五。”

“体重呢?”

“四十五公斤。”

“又矮又轻,成只白斩鸡啊。”黄少天瞅着他,在自己的腰间比划。

“哼,我会天天喝牛奶,总有一天,我一定比你高、比你壮!”

“好好好,我很期待!”黄少天看着嘴巴围上一层奶圈的少年,俊脸上露出亲切又可爱的笑容。

 

喻文州总在蓝雨街的某个角落遇见黄少天,然后被黄少天带回家里喂饱。于是,喻文州下课后总会往黄少天的家里跑。黄少天也不是经常在家,有时一两天,有时三四天。反正在家的时候,就会做上满桌好吃的饭菜;不在家的时候,就把饭菜用保鲜盒封好塞进冰箱,等喻文州回来放进微波炉加热就行。久而久之,十五岁的喻文州和十八岁的黄少天住在一起了。

喻文州对吃的总是表现不出任何的要求,但黄少天不一样,他喜欢吃也喜欢做吃。他总是说,喻文州在长身体,喻文州需要营养,喻文州长喻文州短。

有时,喻文州怀疑,在黄少天的心里,是不是除了蓝雨街,就只剩下他。

当然,喻文州不敢想,也不敢问。

因为,他不配。

 

“我中意同阳光玩游戏。”

看着电视机里青春无敌的少女漾起灿烂的笑容,穿着比基尼展示曼妙的身材,喻文州觉得无比的讽刺。他不知该憎恨终日挥金如土的母亲,还是那个仅提供/精/子的男人。

只有他,暗夜无光。

 

9

屋内灯光昏暗,冲天的酒气和熟悉的血腥味弥漫一室。

案/发现场在客厅,一名中年男子仰天倒在地上,身前的衣服染满了血,喉咙和胸膛上都有着撕裂的伤口。男人几乎是躺在血泊中的,明显已经死了。

然后,黄少天看见了男人手臂露出的纹/身。

上面纹着一个雨滴形状的六芒星阵。那是属于蓝溪阁的。

曾经,他也有相同的纹身。

 

荣耀警/局大会议室内。

汇报的是卢瀚文。他是今年刚从荣耀警/校毕业的学生,目前还在实习期。

在队里,一同从荣耀警/校毕业,还有四期的郑轩,五期的宋晓和八期的李远。

除了,黄少天。

十年前,黄少天中止在荣耀警/校的学业,被委派到国外执行任务。任务结束后,直接委任为荣耀警/局刑侦队队长。

黄少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周法医的验/尸/报告,被害人李胜,41岁,东山人,身上共有三十三处大小不一的刺伤,致命处在喉头下方的气管,由尖角物刺穿,出现大型的破洞,肺部的空气经过此洞流出体外,导致被害人在一段时间内无法放声救喊。同时,进入肺部的血液因地心引力作用进入低位区,出血量增加,造成呼吸困难而死。另外,报告有个红色标注的重点——在被害人的血液和胆汁里,检测出单乙/酞/吗/啡和吗/啡,怀疑被害人生前有吸食/海/洛/因。

至此,是法医报告的大致内容。

“两宗命/案的作案手法相似,作为合并案件处理。郑轩、宋晓、李远、瀚文,你们两人一组,去案发现场走访一下周边的住户,看看还没其他消息。我去扫/毒/组问问。有新的进展随时电话汇报。”黄少天说完,拍拍手解散。

李胜,曾经的蓝溪阁二堂主,文仲平得力干将。

他吸了好大一口气,才起身走出了会议室。每走一步,他告诉自己,不要走得太快,不要太过惊慌,如果可以,他真的很想拔腿狂奔。

但是,这样太明显了。

他不能自乱阵脚。

 

“老叶,现在所有的线索,都跟十年前那宗案件有联系,你怎么看?”黄少天着急地看着隔壁座位的男人。

男人是扫/毒/组的叶修,大约三十岁上下,面容俊朗,穿着很休闲,普通的T恤牛仔裤,脚上套着一双懒人鞋,脸上冒着点点胡渣。

“你跟他有十年没见了吧。”叶修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问道。

“嗯。”出乎意料地,黄少天回应了简单一个音节。

“有意思,你们还真能忍。”叶修挑眉。

“道不同,相见不如不见。”黄少天抬头,挤出生硬的微笑。

“你内心是怀疑跟蓝溪阁要卷土重来,但又不想承认这跟喻文州有关系。既然这样,你不如亲自去验证。”

叶修一语中的地戳到他的痛处,他不想否认。

他无言以对地望向窗外。

呐,是起风了。

 

10

雨,不停落下。

绵绵的细雨笼罩了这条旧旧的老街。

透明的雨滴落在每一处水洼里,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
初秋季节,一下起雨,风吹来就夹着冷。

他的膝盖因为太冷而痛了起来,肌肉在他每次使力时抽痛着。他已经在雨中走了三十分钟。

两个小时前,文广的人找上了他,他一点也不意外。也许他不应该多管闲事,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袒护。

他,放不下那个无辜的孩子。

家就在前方了,他看见了那栋在濛濛细雨中的建筑时,几乎要松了一口气。

就在那一秒,某人忽地从后抓住了他,将他拉进暗巷。

他瞬间本能地挥出拳头。

“天哥,是我!”喻文州捂着脸说。

虽然力道已经减弱,但仍让喻文州眼冒金星,可见黄少天的攻击确实正中目标。

“你家外面也守着几个人,跟我走,我知道安全的地方。”

 

喻文州带着黄少天来到一幢阴暗的旧公寓。他带着他上楼,开了门,又关上门。

这房间里,飘散着陈旧的气味。黄少天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四周。

“天哥,放心,这里很安全。”喻文州又重复地说一遍。

*

喻文州说,公寓是用了一个熟人的身份租下的,没有任何人知道。

黄少天放松地躺在沙发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
他看起来那么疲倦,累得再也张不开眼,抬不起手。

听着他深长的呼吸,看着他消瘦的面容,喻文州心口莫名一紧。

眼前这个青年,宁愿自己受伤,也不愿意将他供出来。早知他会伤成这样,他绝不会跟他回家的。

真是个傻瓜蛋!

叹了口气,喻文州俯下身,然后缓缓的、深深的,将黄少天的味道,吸入口鼻,纳入血液,安他的心。

这次,就换他来保护他。

 

11

“我们会申请对您进行特别保护。”

办公室很静,黄少天突然打破沉默。

不确定、不清楚、不知道,喻文州的“三不”政策让黄少天气炸了。

然而,话刚出口,黄少天又后悔了。

“哦,这就是你们警/方的查案方法么?”喻文州手支着下巴,不紧不慢地问道。

“我们有保密原则,希望您能配合警/方的工作。”黄少天继续说道。

“呵,身为良好市民,我一定会积极配合你们警/方的工作,对吧,黄警/官?”喻文州说。

空气隙缝间都能感受到喻文州非常有礼却异常冷淡的态度。

很好,彼此陌生人的设定,不正是他想要的么。他不需要他,不需要,他可以掩饰得很好。

黄少天将握紧的拳头自然地插进裤口袋,然后微笑告别。

 

“你这是何必呢?”望着远去的身影,站在一旁的徐景熙忽然说起。

“你说,我和黄少天还有办法吗?”喻文州转头问道。

“阿州,你执念了。”徐景熙叹气。

执而为魔,却之为佛。

这辈子,他注定成魔。

*

 “你是谁?”

“我是喻……”喻文州面色凝重。

“得,文二少,算我看走眼。” 黄少天眼也不眨的瞧着他,冷冷的道。

 

文仲平不喜欢热闹,所以平日蓝溪阁聚会很少。前几日,魏琛打电话告诉黄少天聚会的事情,说是指定他一定要出席,还让他愣了好半天。

黄少天来到玫瑰园的时候,文仲平正站在台上中央,旁边站着两个人,一个是文广,另一个是喻文州。

喻文州穿着洁白的衬衫、笔挺的背心以及合身的长裤,双手侧身垂握,有些僵硬地站着,站在家属的位置上。

“今天,我非常高兴地宣布,我、文仲平,终于认回我第二个儿子,他就是文州!”文仲平兴致高昂地说。

他早就应该猜到的。文广偷偷摸摸的行径,对比喻文州小心翼翼的防范,他隐隐约约是有觉察的,只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意求证罢了。

他和喻文州之间过家家般的友谊,也该正式结束。

是了,魔鬼又怎么会是天使。

 

12

喻文州很闲。

这是黄少天跟踪三天后得到的结论。

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如果每天都很闲,不是他底下的人太能干,就是他太没本事。

不过,还有第三种可能,就是逗你玩。

意识到这点的黄少天突感无奈,小野兽长大以后也不会变成天使。

G市的冬天十分湿冷,风呼呼地吹来,黄少天呵着手,又把手塞进黑色的厚外套袋里。

喻文州走进一家咖啡店,店员递给他咖啡杯,他掏出零钱,付钱给咖啡店店员,拿了他的热咖啡和面包走了出来。他在寒风中,喝了一口咖啡,又停了下来,往回走,走向黄少天。

“黄警官,下次出门,记得带暖热贴。”喻文州说完,往黄少天怀里塞了一罐咖啡。

咖啡是热的,摸起来好温暖。

黄少天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住。他抬起头,却发现喻文州正注视着她。

有那么一瞬间,他觉得空气凝结了,然后听到喻文州的话。

“黄警官,我不会跑的。”

*

子弹正朝他射来,划过长空,他清楚看见。

他很冷静,在那万分之一秒,所有的事物都以慢速播放。他抱着喻文州,毫不迟疑地侧转过身,闪避子弹。

那颗疾射而来的子弹,卡在白色的墙上,不偏不倚的,正是五分钟前喻文州坐的位置。

目标不是他,而是他怀中的喻文州。

“你还好吗?”他低头询问。

喻文州摇了摇头,确认身上没有任何弹孔。

该死!

他应该要穿防弹衣的,可一个黑/社会哪有天天穿着防弹衣。

“喻文州,你先起来,OK?”他在喻文州耳边低语。

“不好,我起来,你又会跑掉的。”喻文州实力抗拒。

黄少天在躲他。自从那次聚会以后,喻文州几乎找不到黄少天。

“喻文州,我保证,我不会跑。”黄少天扯了扯嘴角。

喻文州点点头,微笑地站了起来。

“可能是文广派来的人,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,我去找其他帮手。”黄少天说。
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喻文州急着说。

十五岁的男孩,正处于青春期,对于若即若离总有点慌张。

“不行,你不能去。”黄少天看了喻文州一眼,补充说:“你父亲今天在红砖厂有一笔大买卖,蓝溪阁一大半人都在那里,我老大魏琛也在。所以文广才趁人少,挑了今天。你要保存实力,等过了今天,你就安全了。”

“可是,你……”喻文州还是看着他。

“我要去。”黄少天肯定地说。

非去不可,功败垂成,就在今天。

“那……算了,等你回来以后,我再跟你说。”喻文州摇了摇头。

可喻文州没想到的是,等这天过后,他和黄少天之间,却再不会有以后。

 

13

他在冰冷的汗水之中惊醒。

他做了一个梦,梦到十年前,任务的最后一天,喻文州被枪/击了。

他很清楚这件事已经结束,但他仍忍不住大口的喘息着。

十年前,为救喻文州而耽搁时间的他,到达红砖厂时,警/方也来了。文仲平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,看起来像是死了。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,也许是分赃不均引起的内部争执。现场共有六个集装箱,警/方在集装箱夹层缴获一批狙击/枪和机/枪/弹,随即逮捕了蓝溪阁犯案人士一百三十人。随着文广、魏琛不知所踪,喻文州接过破烂不堪的蓝溪阁后,便出了国。两年前,喻文州回国踏入商界,全心全意让蓝溪阁成功洗白上市成为实力雄厚的Sky集团。

好一个失足青年迷途知返的正能量故事。

但,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个梦,还有这个故事。

拧着眉,他阴郁地翻身下了床。

清晨六点,天色仍暗,但天快亮了。

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吧。

然则,两个小时后,黄少天改变了他的想法。

 

喻文州失踪了。

他的助理徐景熙打电话给他,说喻文州彻夜未归,私人手机关机。

呸!好的不灵坏的灵!

他赶到喻文州所住的公寓前,徐景熙站在门前焦急地等着。

“调到录像没有?”他问。

“有,在物管那边,最后的摄像记录显示,昨晚10时43分,他从侧门进入地下库取车,之后一直没有回来。”徐景熙回答道。

“那我让人联系交通部申请调取附近的交通记录,看看他经过什么地方。”黄少天立马拨通电话。

过了一会儿,徐景熙又开口:“要不,我们先上楼看看。”

室内摆设很简单,白色的墙,木质的家具,却让黄少天很是熟悉。徐景熙站在客厅的沙发旁,和黄少天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。

“他应该是临时出门的,这本书倒盖着,原本是放在书房的书柜上。”徐景熙说。

黄少天瞄了一眼书名,《追忆似水年华》。他不记得喻文州喜欢看这类型的书。他翻了几页,没发现任何记号。

“要不,你去他书房看看吧。”徐景熙提醒道。

书房布置也很简单,窗是开着的,两个落地的书柜并排着书柜没有灰尘,看来是有人打扫。其中一层空了一些空间,放的应该是客厅沙发的那本书。中间有一张木质书桌,书桌很干净,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透明的花瓶,插着一支黄色向日葵。钢笔随意压在白纸上,没有任何痕迹。旁边还有个小矮柜,矮柜没有上锁,黄少天拉了拉把手,开了。矮柜里有个木箱,木箱没有锁,是打开的,里面放着几本相同厚度的笔记本。他并没想过要窥视什么秘密,只是想知道里面有没喻文州失踪的线索。

但当他一翻开,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
那是喻文州的字,方方正正的,他绝不会错认。那一页,用他的名字开头,喻文州以第一人称“我”写的内容,问他在忙什么?是不是不见面比较好?黄少天又翻了几页,所有的文,都是以他的名字“少天”开头,内容像是喻文州每天的所见所闻。

感觉就像……就像是喻文州给他写的“信”。

“少天,西雅图的天空有点灰,学生会的聚会喝了点酒,你说成人才能喝酒,我现在就是。酒不好喝,很苦很涩。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,也祝你快乐。”

“少天,今天下雪了,白雪皑皑,很美。我跑下楼,想找室友一起堆个雪人,结果被他嘲笑南方人没有见过雪。我有些生气,如果你在话,肯定会跟我一起出去堆雪人的,对不对。不过,我后来偷偷放了个小雪人在冷藏柜里,嘘!”

“少天,我今天跟魏老大打个赌,我问他,如果我赢了,是不是可以许我一件事。你猜,结果怎样?我给你三秒的时间……唔,我来说咯,三比零,哈哈哈,没想到吧。”

“少天,十年了,够不够?我是不是可以见你了?”

一页接一页,黄少天逐一浏览,简单的字句,蕴含着浓厚的情意,百味杂陈的心渐渐纠结、揪痛。

等等,魏老大?!

黄少天眯着眼,盯着上面的字。

很好,老叶并没有对他说实话,他十分确定。

 

14

这是一把银制叉子,它被举起,然后狠狠地刺中那男人的喉咙。惊慌失措的男人被捂住嘴巴,一下又一下地戳刺,露出丑陋而扭曲的表情。

他可以感觉到那冰冷的叉子刺入身体所带来的剧痛,也能感受到那粗重的喘息,感觉温热的鲜/血喷到了脸上,感觉到凶手的狂热与兴奋。

这是喻文州第五十二次看到的视频场面。

好难受!一股恶寒从胸腹中升起,教他几乎呕吐出来。

他摸了一下椅子上的刻痕。

三,他被困的第三天。

景熙应该会发现他失踪了,然后会去找黄少天。如果是他的话,一定会有办法的。

只要他再坚持一下……

 

“怎么样,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?”

门被打开了,之后走进一个人。

“怎么,你还好吗?”那人伸出手,以指腹抚摸着他的脸。

喻文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“放了我。”喻文州大声说道。

“呵呵……放了你?”那人摇头笑了笑,又道:“我千辛万苦才跟你重聚,分开多可惜,对吧,我亲爱的弟弟。”

来人是下落不明的文广。

“你不喜欢么?要不,我换一份?这个怎样?”文广扬了扬手中的手机。

屏幕显示的是刚走出荣耀/警/局的黄少天。

“你,你敢!”喻文州大斥一声。

“呵呵,我当然敢。”猛地,文广用力扯紧他的发,用/枪/抵着:“我当年就应该杀了你,没有你的认祖归宗,蓝溪阁根本就不会出事。”

“你醒醒,当年的蓝溪阁,已经烂到骨子里无药可救,还不如毁掉再造一个。”喻文州道。

“闭嘴,如果不是你护着那个卧底,蓝溪阁就不会倒,父亲也不会死!”文广怒目瞪着他。

“不,是你,是你杀了文仲平。你心有不甘,勾结了刘富贵,想上位,结果却弄死了文仲平。”喻文州眼一眯,冷声道。

倏地,文广额角青筋暴起,变得狰狞起来,怒道:“老头子老懵懂,说要传给你这个野仔,凭什么!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长子!”

文广气到抓狂,抬手就要打他。

喻文州抬脚曲膝,用尽所有的力气,往他的重点部位一顶,文广脸孔扭曲的怪叫一声,松开抓住的右手。

文广一松手,喻文州就朝着门口跑了过去。但下一秒,文广愤怒地朝他走来,扬手就甩了他重重一巴掌。

“你个扑街仔!” 

热辣辣的剧痛袭来,他还未喘过气,文广又朝他左脸挥了过去。

砰——

门被撞开了,几乎在瞬间,忽然有人冲了进来。

是黄少天!

“快放开他!”黄少天举起了枪。

“哼,你也一起来送死,好啊,你这该死的叛徒!”文广将喻文州挟持在身前,咆哮着。

“文广,你逃不掉的。”黄少天握紧了/枪,对准他。

“混蛋,别过来,再过来,我就杀了他!”文广愤怒地掐着喻文州的脖子。

“把/枪/放下。”黄少天再一次警告。

“别过来,再往前一步,我就杀了他!快把枪扔过来!”文广勒紧了喻文州的脖子,枪口用力抵住他的太阳穴。

“好好好,你冷静点,我扔,我扔!”黄少天摊开双手,然后看着喻文州。

他直视着喻文州,眼里有着坚定而浓烈的深情。

相信我。

喻文州看懂他没说出的唇语。

他躬身,毫不迟疑地扔出他的枪。

银光在空中一闪,一把七寸长的剑击中文广持枪的手。黄少天一旋身,抓住了文广的手腕,手一松,又往前一翻,将他压倒在地。就在这时,其他的特警相继涌入,包围了现场。

喻文州坐在地上,错愕看着他,有些惊魂未定。然后,有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,他惊了一下,回过头,看到了黄少天。

黄少天跪了下来,紧紧地,深深地,拥抱了他。

 

15

这个男人又来了。

天天准时来做早餐,到底烦不烦。

早知道就不该心软把钥匙给他!

黄少天叹气,又闻到男人身上浓郁香甜的面包味。

这男人在笑,嘴在笑,连眼底也在笑。

那感觉,很暧昧。

黄少天红着脸低着头,告诫自己不要乱想,然后继续喝着他的咖啡。

“天哥,咖啡好喝么?”那人忽然握着他的手,贴着耳朵,低声问道。

耳边拂来一道热气,好痒,好烫,好渴。黄少天舔了舔干涩的唇,“喻文州,我……”

“嗯?”喻文州双手贴着他的腰。

“我……”黄少天吸气,抬首,看见了喻文州的眼,很暗很深。

哎,认栽了吧。

情不自禁的,他伸出手指,按住对方的唇。

 

“喻文州,我爱你。”


-End-

 

备注:

1、文中法医报告症状部分参考《法医▪尸体▪解剖室2:谋杀诊断书》。

2、水瓶座的杨千嬅曾经拍过一部电影叫做《煎酿三宝》,主题曲为《炼金术》。

3、向日葵的花语是没有说出口的爱。

   

文中的BGM,是古巨基的《悟空》和杨千嬅的《炼金术》,听着歌词是想着喻文州写的,想写一个被感化又十分长情执着的喻文州。另外,尝试用不同的写法写伪无间道,又埋了一点恶趣味的小彩蛋。有人想看番外吗?有的话,我就去练一下车技,没有就当我没说啦。  

谢谢阅读。

 



评论(6)
热度(166)
© 秋學熙 | Powered by LOFTER
上一篇 下一篇